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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542.第541章送別最特別的朋友——喬琳獨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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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1章 送別最特別的朋友——喬琳獨白

終於有一個單獨的章節,可以寫寫我最好的、也是最特別的朋友了。

在2016年夏天,徐娜辭去工作,決定去歐洲游學。她說,她按部就班地生活了那麽多年,終於要品嘗一番居無定所的滋味了。她選擇的第一站,就是我曾經去過的海德堡。她的推薦信,是我姑姑幫忙寫的。

如果簡單地描述一番,徐娜大概可以用三個詞語來概括——才華橫溢、身手了得、重情重義;但她是我的好朋友,我們一起長大的,要是只用三個詞形容她,未免太潦草了。所以,在她離開之際,我決定重新將她介紹一下。

徐娜要離開了,最焦慮的應該是魏成林,他可憐巴巴地問道:“徐娜姐,你還能繼續給我寫詞嗎?”

“當然了,現在通訊這麽方便,不一定非要留在你身邊,才能為你寫歌詞啊!但是,如果你再念錯字,別怪我無情!”

是的,之前給了種種提示——“一枝春”是魏成林認識很久的人,精通文藝理論,而且,無法猜測是男是女。盡管有這些線索,可能沒有人猜到,那個為魏成林寫詞的“一枝春”,正是我的好朋友徐娜。

大學畢業那年,我跟徐娜一起去江南進行畢業旅行。我在一家店裏買了一個帆布包給她,她當即給我折了一枝柳葉,跟我說:“江南無所有,聊贈一枝春。”

十分文藝,而又十分自然,毫無做作之感,我當即呆住了——我如此普通,可我怎麽能有這麽風雅的朋友啊?跟她相處這麽多年,我都沒風雅起來,她也沒嫌棄我,想想真是感動。

好像是在大二那年,徐娜就出版了第一本詩集。除了寫詩,她還是個抱著吉他唱民謠的網絡歌手,小範圍內頗有人氣。對於徐娜的作曲水平,魏成林還是頗為讚賞的。雖然業餘,但是不生澀。要是她正兒八經地學上幾年作曲,恐怕就要跟魏成林搶飯碗了。

徐娜非常低調,除了本身性格使然,她更擔心傷害到周邊的人。因為除了上面寫的那些,她還是非常特別的。而她的“特別”,是並不被大眾理解的,甚至會被嘲笑。鑒於此處的種種不便,我還是決定寫得簡單一些,一筆帶過。

大概在我們上高中,也就是情竇初開那個年紀,我們熱火朝天地討論班草、校草什麽的,對著英俊的男明星犯花癡的時候,徐娜總是毫無興趣。趙琳琳很洩氣地說道:“你怎麽對帥哥完全免疫啊?難道你……”

徐娜沒有辯解,只是用沈默來應對。

趙琳琳大吃一驚:“真的?!你別嚇我們!”

徐娜還是沒說話,但是擡起頭,酷酷地笑了。

但我和趙琳琳卻著實被嚇到了,緊緊地抱在了一起,像是兩只遇到大灰狼的小白兔。

直到這時,徐娜才說道:“放心吧,我對你倆一點兒興趣都沒有。”

在那個民風保守的小城,徐娜的特別註定不會被接受,所以朋友們都小心呵護著她的秘密,不讓她受到傷害。但是徐娜身上的那種特質,還是為她招來不少風言風語。

不過徐娜一點都不在乎,她說,如果那些話是在她背後說的,那她聽不見,說了也是白說;如果是當著她的面說的,她能一腳將他踢翻。誰怕誰?

徐娜對我和趙琳琳沒有興趣,大概是因為我倆總是元氣滿滿,不夠柔弱吧!或許是從小習武的緣故,徐娜喜歡打抱不平,保護弱小。之前投奔她的那位同學,也是個得了心臟病,又被家人拋棄的可憐人。她喜歡的人,應該也是我見猶憐、能激起保護欲的那種人吧!

別的我不太知道,但是很早之前有一段往事,我還是記得的。我哥在北京住院期間,大部分時間是我姐照顧的。照顧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龐然大物,其中的辛苦自不必多說。可即便很累,但只要一有時間,我姐就去奶茶店幫忙。

我們完全被蒙在鼓裏,還以為姐姐真的去找同學做實驗了。後來才得知,姐姐並沒有順利畢業,還跟她老板鬧了矛盾。一邊是病情危重的弟弟,一邊是無法預測的學業,她每天都備受煎熬。如果整天悶在醫院裏,她早晚會露餡;所以她選擇去奶茶店幫忙,給自己一點兒放空的時間,至少,可以在天橋上哭一會兒的時間。

在跟家人坦白之前,姐姐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。可是在天氣回暖的某個春日,她在天橋上發了半天呆,剛要回醫院,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:“喬璐姐,要是太辛苦了,你可以發洩出來的,憋在心裏太難過了。”

我姐回頭一看,就看到了徐娜。她不像以往那樣瀟灑,站在我姐身後,乖得不像她,眼神中還透露著一絲惶恐。

我姐急忙擦幹眼淚,問道:“你怎麽在這兒?你不上課嗎?”

徐娜不敢說話。

“你跟蹤我?”

徐娜更不敢說話了,但是膽怯地點了下頭。

“你跟蹤我幹嘛?”

徐娜局促地抓著衣服,不安地看向四周,我姐也不知道她怎麽了,剛走近一點,徐娜突然落下淚來,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:“喬璐姐,我該死,我該死,我不該這樣,我犯了死罪……”

……

遇上這樣的事情,我姐也傻掉了。不管怎麽想,她都覺得這件事情太不可思議了。聽到那樣的“哭訴”,那是第一次;看到徐娜哭得像個孩子,也是第一次。

那天,她們大概都花了很長時間才鎮定下來。徐娜始終低著頭,數落著自己的不是,她說:“我是個怪胎,我不想把別人也變成怪胎,可我還是犯錯了……喬璐姐,你以後再也不要理我了,我會安靜地消失的。”

“你不是怪胎,誰說你是怪胎了?你只是很特別。”我姐控制住內心的恐慌,盡量溫柔地說道:“可我只是個普通人,我沒能像你一樣勇敢……真對不起,我只能選擇普通的生活。”

直到過了很多年,我姐快要出嫁時,我才從徐娜口中得知了這段往事。在此之前,我姐一個字都沒跟我說過,我居然一點兒都沒察覺。

徐娜說,她很感謝我姐,因為我姐在那麽慌張的情況下,還呵護著她的情緒,說她很勇敢。徐娜也在遠處默默地觀望著,直到我姐過上了幸福安穩的生活,她才決定去國外讀書。

在我姐結婚時,我曾跟她討論起徐娜,不過應該也沒人註意==最難能可貴的是,徐娜的父母也呵護著她的特別。有些人不嫌事大,非要暗戳戳地說些不好聽的話。徐娜的父母雖然離婚了,但是在面對這個問題時,他們出奇的一致:“她沒有毛病,就是特立獨行而已。”

徐娜也很苦惱,她常說:“要是父母不理解我,或者諷刺我、挖苦我,那樣我就有了徹底離開家的理由了,可這算怎麽回事呢?我恨他們離婚,又感激他們對我的包容,這樣對他們又愛又恨,太折磨人了!”

話雖如此,徐娜依然覺得自己是幸運的。好了,這段小插曲就到此為止吧,希望好女孩們都過得幸福。

除去這些,徐娜最喜歡的身份,還是先鋒詩人“一枝春”。她小學畢業時看過的課外書,大概跟我大學畢業時的閱讀量差不多。她喜歡跟讀書人聊天,但她更喜歡志同道合的朋友。魏成林是個不讀書的人,時常念白字,徐娜氣得發瘋,時常說他糟蹋了自己寫的詞,還是不要合作了。但是,一想起魏成林每年捐款的數額,她便忍受了他的“無知”,繼續為他寫詞。

她從來都沒有學過研究生的課程,但她的見識絕對比一般的研究生還要廣。曾經有個人在網絡上跟她起了爭執,徐娜原本不願意浪費時間,但是看不慣他,硬是跟他從現代主義理論到了後現代主義,從未來主義爭論到了達達主義,從福柯到海德格爾……二人在微博的評論區你來我往,簡直上演了一幅上世紀初思想家們辯論的場景。

後來天亮了,那位網友主動表明了身份,他是某某大學文藝學的在讀博士,希望能跟徐娜面對面交流一番。徐娜回覆道:“我只是中文系本科畢業,就不湊熱鬧了,等我也讀到博士,再來一番華山論劍吧!”

不知道那位網友看到這條評論是什麽心情,但我挺同情他的。堂堂博士,在自己專業領域,竟然說不過一個中文系的畢業生……要是傳出去,那位網友肯定會覺得很丟人吧!我曾想過,徐娜本來可以說得更委婉一些的,但是她不怕得罪人。在我見過的所有女生當中,徐娜是最擔得起“恃才傲物”這四個字的。

徐娜理論知識十分紮實,對近代發展歷程也了如指掌,但她寧可寫歌,或者創作音樂劇,也不願意寫。用她的話說,真正有價值的文字,一定是經歷過痛苦之後才能寫出來的。而她的人生太順利了,已經失去了創作的先機了。所以,她要走出舒適圈,經歷更多人生,然後再考慮寫。

對此,我毫不吝嗇地表達了自己的期待,徐娜則謙虛地說道:“喬琳,如果你寫,我也會很期待的,你在高中時,不就蠢蠢欲動了麽?”

“我?在你這樣的文人面前賣弄筆墨,我實在是……”

“你千萬別這樣想,你雖然年紀不大,但已經經歷很多了,要是寫出來,應該很有趣。”徐娜笑著說道:“如果真要寫,別忘了把我寫進去……不用著太多筆墨,就寫成一個很特別的朋友吧!這樣好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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